4月17日晚,两位西方戏剧文化研究方向的博士研究生为大家介绍了分别来自欧、美两地的重要剧团——法国的太阳剧社与美国的生活剧团,区别中也隐隐有着相互的辉映,如同盛放的紫藤与精彩的紫藤论坛。
桂菡在访学期间确定了自己的研究对象,她的论文《阿尔托对美国先锋艺术的影响与生活剧团的崛起》首先强调的是:阿尔托“残酷戏剧”理论的接受与传播与美国的生活剧团息息相关。
《残酷戏剧及其重影》于1938年在法国出版, 阿尔托提出了“残酷戏剧”理论,但在当时法国戏剧界并没有产生太大影响。多年间,残酷戏剧理论得到的关注同它的价值不成正比。1958年,《残酷戏剧及其重影》英文版发行。当它被创立于美国纽约市的生活剧团采纳并实践后,残酷戏剧理论得以在美国开花结果。后来,生活剧团自我放逐,漂洋过海前往欧洲巡演。其“阿氏风格”的演出引起了轰动,使得欧洲的戏剧革新家重新认识了阿尔托和他的残酷戏剧理论,促成了阿尔托及其理论的重要地位的确立。
其次,阿尔托与其“残酷戏剧”理论会被远在美国的剧团选中有其特殊的文化背景。
1950年代美国“叛逆文化”盛行。当时美国贫富差距在扩大,冷战阴影弥漫,自由受限,社会底层开始动荡。同时,在“左派”思想的推波助澜下,“叛逆文化”从富裕家庭的叛逃者开始漫延。这些人身上有一种彻底的反叛精神,在哲学、人生观、文字的表达范围与方式上展开全面的反叛。阿尔托自身便是一个极大的反叛分子,他认为西方文明已经坏到不能再坏了,得摧毁,得去创建新的。他的理论在这时漂洋过海传入美国,其思想主张同美国当时盛行的思想观念相契合,很快受到了美国青年一代的推崇。
第三,阿尔托对美国先锋艺术产生的影响。
阿尔托对美国先锋艺术的影响集中在黑山学院。黑山学院像是美国五十年代前后先锋艺术的试验场,不同领域的艺术家汇集于此进行各自(或交叉)领域的艺术实验创作。这批艺术家对阿尔托及其思想极为推崇,他们不仅朗读阿尔托作品还将其思想糅合到自己的艺术创作中。这些艺术家包括:音乐家约翰·凯奇与大卫·都铎,舞蹈家库宁汉姆,画家劳申博格,行为艺术家卡普罗等。以艾伦·金斯伯格与杰克·凯鲁亚克为代表的“垮掉的一代”,他们不顾主流文化试图建立一个新的文化新秩序,排斥当时现有的文化规则,追求自我表达,渴望无序、狂欢的状态。阿尔托的思想对他们产生的影响较为明显地表现在旧金山文艺复兴派中。
第四,生活剧团的突破性贡献。
1950年代是美国的叛逆年代,但美国剧坛却被百老汇戏剧垄断。剧院里充满了无关现实痛痒的、商业气息浓重的戏剧。一些优秀剧作家的作品也总局限在个人的情绪中,似乎无法适应叛逆的新型政治文化环境。在戏剧艺术如此不景气的情况下,生活剧团像一匹黑马腾空跃出,它认为戏剧不是要将生活同艺术分开,而是要将艺术与生活重新联系在一起。生活剧团致力于创办贴近生活的真正的戏剧,剧团宗旨是将戏剧变为一种有意义的交流,创作真正触动观众、改变观众思想的戏剧作品。生活剧团作为美国第一个先锋戏剧团体,引领了美国外百老汇与外外百老汇戏剧运动的发展。
阿尔托的残酷戏剧理论在“壳”与“核”上都对生活剧团的创作产生了巨大影响。生活剧团的作品被人称为“阿尔托式”,它们从视觉同听觉上给予观众以感官刺激,在剧场内掀起了“暴力”的旷然大波,极具残酷戏剧特色。生活剧团的欧洲巡演惊艳了欧洲,剧团对阿尔托戏剧理论的实践促使欧洲戏剧界对阿尔托及其戏剧理论投以新的关注,引导戏剧艺术家思考接下来戏剧发展的无限可能性。
罗磊长期关注太阳剧社,这次他以《太阳剧社的东方转向》为论述重心。
太阳剧社是由女导演阿里娅娜·姆努什金所领导的法国戏剧团体。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太阳剧社的中期创作基本围绕着借鉴东方艺术形式来重塑西方剧场展开,这一阶段的创作也成为东西方剧场互文化和跨文化实践的重要组成部分。
1980年代,太阳剧社的创作发生了较大变化,尤其是西克苏参与到太阳剧社的文本创作之后。一方面,集体创作的风格几乎被遗忘,西克苏的写作,在文本上为剧社带来了更多的可能性。在姆努什金的建议下,西克苏创作的《西哈努克》、《印度梦》取材自柬埔寨和印度的真实历史、《坝上的鼓手》则虚构了一个古代东方王国的故事。另一方面,在舞台表演层面,姆努什金开始把视野全面转向东方,她用东方的剧场样式去改造西方的传统剧场空间,借鉴东方的表演形式来演绎传统的莎士比亚、古希腊戏剧,我们看到了卡塔卡利、婆罗多舞、歌舞伎、能乐以及中国京剧等各种东方艺术形式,化妆服饰、音乐、舞美也带有明显的亚洲风格。
1999年,在太阳剧社成立35周年之际,《坝上的鼓手》在军火库剧场上演,立即引起巨大轰动,后又到世界各地演出,累计观演人数近20万。该剧可以视为东西方剧场对话的一个典范作品,该剧中独特的“人形净琉璃”表演形式,强烈的东方元素,深厚的人文意涵,使得该剧别有魅力。对太阳剧社而言,该剧是太阳剧社80、90年代艺术探索的总结,也是太阳剧社最重要的代表作品。